原舞者 - 風起雲湧

就在演員開始謝幕前,
眼眶裡又熱熱地泛出了水...

上周末在創意文化園區撞見了原舞者的彩排現場,
雖然只是短短10分鐘,
而且只用耳朵聽著,
卻有種莫名的力量扯住了我,
後來便到瓊林索了票,
在今晚的冷風裡趕赴這場免費的演出.

這齣2008年的新作品名為「風起雲湧－七腳川事件百周年紀念演出」,
我原以為會看到一些對日本政府的控訴,
或是對七腳川族人的痛苦回憶加以渲染的手法,
結果通通沒有.

1908年,
日本政府為了壓制太魯閣族,
便構築了北埔隘勇線,
同時徵調與太魯閣族早有嫌隙的七腳川社阿美壯丁來看守,
也就是所謂的「以番制番」.
但日軍的殖民者心態,
終究還是讓七腳川族人倒戈,
憤怒的青年進攻日本警所,
殺了日本人.

日軍隨即展開鎮壓,
大軍與火砲屠殺了兩百多名阿美壯丁,
七腳川社也被焚燒了五次之多,
最後成了吉野移民村,
蓋起了慶修院;
而原本的族人則被迫遷移四散.

像這樣的情節,
其實只要稍微加油添醋,
就可以輕易地挑起歷史與民族的仇恨,
讓觀眾們同仇敵愾地隨著舞台上的腳色憤怒或痛苦著.

但是原舞者沒有.

整場演出其實就是多個場景的拼貼.
日軍來臨之前與日軍來了之後,
砲火的攻擊,
族人留下與遷徙間的選擇,
鐵路與公路的開鑿,
唱著日語軍歌遠征的高砂義勇隊,
原先的敵人變成了新的統治者,
新一代的族人又殺進了國共戰爭的場景裡;
而戰爭永遠不會結束,
統獨之爭/族群對立還是隨著媒體的散布,
引發這個島嶼上定期發作的情緒怪病.

於是在長達一世紀的時間裡,
七腳川族人先是為了自己的土地而戰,
接著為了日本皇軍而戰,
再為了國民政府加入八二三砲戰,
戰事平息後仍然得面對社會裡各種意見的挑戰...

為誰而戰? 為何而戰?
這不只是七腳川族人的困擾,
而是這個島嶼上多數人都該有過的疑問.

而我相信,
原舞者有了自己的答案,
在最後一首歌：「心靈的原鄉」中,
背景切換著七腳川族人分散後的各個居住地,
歌詞則敘說著面對未來的積極,
以及被了解也被接受同時被懷念著的過去.

看著演員們驕傲地依序喊出現居部落的名字,
莫名的感動與眼淚不斷地湧出.
我好羨慕他們,
羨慕他們能把自己的故事說得如此清楚,
也欽佩他們沒有把過去的傷痛當成談判的籌碼,
知道了, 理解了之後,
收在心裡就好.
記得就好.

散場時買下了定價80元的節目表,
翻閱了之後,
突然知道那股感動的龐大源頭是什麼:
「不論是天災或人禍, 我們始終謳歌人類再生和重建的力量.」

感謝我們都擁有這股力量.



【延伸閱讀】
1. 原舞者2008年度製作:風起雲湧
2. 自由電子報:「七腳川事件 吉安發展重要史頁」
3. Russ的享樂主義: 「吉安慶修院 七腳川事件百週年」